李寧馨 2025-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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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三十一年(1905)是一個在中國近代史上極為特殊的年份。
這一年,日俄戰(zhàn)爭宣告結束,沙俄戰(zhàn)敗。日本的勝局令日薄西山的清政府升起一絲“以夷制夷” 的希望,朝野上下視 “立憲強國” 為救命稻草。數(shù)月后,五大臣端方、載澤、戴鴻慈、徐世昌、紹英,出國考察西方國家的憲政制度。
這一年,中國留日學生在東京正式成立同盟會。“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創(chuàng)立民國、平均地權”的十六字綱領被正式提出。
南洋中國同盟會章程。來源/中國國家博物館
而也正是在這一年,從隋煬帝大業(yè)元年(605)開創(chuàng)進士科算起,延續(xù)了整整1300年的科舉選官制度,走到了歷史的終點。9月2日,清廷頒布上諭:
“著即自丙午科為始,所有鄉(xiāng)會試一律停止。”
短短二十余字的詔書,宣告了科舉時代的正式落幕。
廢除科舉制的相關文物。來源/紀錄片《特別呈現(xiàn)》截圖
光緒三十一年間的十三位狀元,就此成了最后一屆“天子門生”。
光緒二年(1876)恩科狀元曹鴻勛,于年初升任陜西巡撫,正摩拳擦掌,欲興邊政。
光緒三年(1877)狀元王仁堪,逝世已有十二年,他無從見證這一歷史的到來。
光緒六年(1880)狀元黃思永,正與光緒二十年(1894) 恩科狀元張謇南北呼應,攜手推動實業(yè)救國。
光緒九年(1883)狀元陳冕,英年早逝,其賑災義舉名留青史。
光緒十二年(1886)狀元趙以炯,感慨仕途艱難,歸鄉(xiāng)講學而病重,正于病榻上整理一生所作。
光緒十五年(1889)狀元張建勛與光緒十六年(1890)狀元吳魯一同,在云南致力于興辦邊疆教育。
光緒十八年(1892)狀元劉福姚,歷任多屆鄉(xiāng)試考官,因性格剛正,仕途難暢,正在期待改革的到來。
光緒二十一年(1895)狀元駱成驤、光緒二十四年(1898)狀元夏同龢、光緒三十年(1904)恩科狀元劉春霖,均在著手準備來年前往東京法政大學的留學旅程。
光緒二十九年(1903)狀元王壽彭,正在隨載澤、端方等五大臣出國,赴日本考察政治、教育和實業(yè)的路上。
這些取得傳統(tǒng)社會中士子最高榮耀的狀元們,因時代變化,恰處在近代化轉型的動蕩節(jié)點。窺斑見豹,片葉知森,十三位狀元的個人浮沉映照出整個傳統(tǒng)知識精英群體在時代巨變中的困頓與抉擇。
拓荒者的命運
曹鴻勛字仲銘,又字竹銘,號蘭生,山東濰縣(今濰坊)人,清光緒二年(1876)丙子恩科考取魁首。作為光緒朝首位狀元,按照慣例,第一任職務是翰林院修撰,后被調(diào)派學政系統(tǒng),于1901年外放云南永昌府任知府,1905年升遷陜西巡撫,完成從文教官員到封疆大吏的轉型。他的前半生循規(guī)蹈矩,除因勸諫修頤和園被外放外,沒有太大波瀾。其任職陜西期間正值清廷推行預備立憲,作為傳統(tǒng)科舉出身的高級官員,曹鴻勛在地方改革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其中,最具先鋒意義的是開采了位于陜北延長的長慶油田。
曹鴻勛遺像。來源/維基百科
延長油礦在漢時已昭著于世?!稘h書·地理志》即云:
上郡高奴縣(按今膚施以東延長等境,即古高奴,董瞿王所都也)有洧水(按今延長志,洧水即延河),肥,可燃。
然而,近代以前,關于延長石油利用的方式,不外乎熏衣制墨、燃燈照明、敷瘡療癬;利用的規(guī)模一年也不過幾百余斤,有人對此嘆言:
“地實蘊蓄千古莫泄,詎不可惜,獨是中國科學幼稚,人鮮究研,不知探取提煉以供民生之需。”
曹鴻勛上任之時,延長的石油資源已經(jīng)引起了西方列強的注意,局勢十分不利。而國內(nèi)護路保礦的斗爭正如火如荼,受此影響,曹鴻勛便決定立即自行開辦石油礦井,于當年十月上奏清廷,獲得許可。1907年3月,第一部石油鉆機在延長縣城西門外油苗露頭處安裝,6月開工鑿井,9月井深鑿到81米處完工,日產(chǎn)原油1至1.5噸。這就是被稱為“中國第一口油井”的“延一井”。
同樣積極護路保礦,開拓國內(nèi)工業(yè)的,還有黃思永。
黃思永,字慎之,號亦瓢。本籍安徽徽州休寧五城人,寄籍江寧(江蘇南京)。在考取狀元之前,黃思永已在軍機處任職三年有余,這或許令他親身感知到中國所面臨的危機之深,從而萌生“實業(yè)救國”的念頭。光緒六年(1880)得中狀元后,盡管受限于學政體系,但始終密切關注洋務。光緒二十一年(1895),他上書奏請開辦商辦鐵路,提議由商人集股修筑津鎮(zhèn)鐵路,試圖打破洋行對鐵路修筑權的壟斷。獲批后,黃思永便奔走于南北,聯(lián)絡各地商人,四處籌集股金。雖因列強干涉與清廷內(nèi)部矛盾,此計劃最終流產(chǎn),但他并未氣餒,次年,又在北京創(chuàng)辦北京工藝商局,致力于推廣新式工藝技術,培養(yǎng)實業(yè)人才。該局引進西方先進機器,聘請外國技師傳授技藝,生產(chǎn)玻璃、肥皂、火柴等日用商品,以抵制洋貨,挽回利權。
玻璃杯,清朝。來源/故宮博物館
甲午戰(zhàn)后,清廷戰(zhàn)敗,被迫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賠償軍費2億兩白銀,并約定分8期在3年內(nèi)付清,逾期則需加付5%的年息。這筆巨額賠款相當于清政府兩年的財政收入,使本已捉襟見肘的國庫雪上加霜。在支付第四期賠款后,光緒帝深感財政壓力,下詔要求群臣“籌劃開源之計以償付賠款”。黃思永上書光緒帝,提出以發(fā)行“股票”的方式籌集賠款。他建議以田賦、鹽稅作為擔保,募集庫平銀1億兩,年息5厘(即5%),分20年償還,并強調(diào)此借款關乎國家自強,故提議將股票命名為“自強股票”。
黃思永的方案得到戶部侍郎張蔭桓的支持,將其更名為“昭信股票”,取“昭示國家信用”之意,于光緒二十四年(1898)正式發(fā)行,并同時頒布《昭信股票章程》,規(guī)定由戶部設立昭信局,各省設分局,負責股票發(fā)行事宜。“昭信股票”因發(fā)行過程強行攤派而激起民憤,不久后被中止,黃思永也因此被牽連罷官。
光緒二十九年(1903)清政府設立商部,標志著官方對工商業(yè)發(fā)展的重視。黃思永被商部尚書載振重新啟用,與另一位狀元實業(yè)家張謇一同聘為頭等顧問官,兩人并稱“商部兩狀元”,成為大清實業(yè)的主打招牌。
“狀元”實業(yè)的波瀾
較黃思永,張謇“狀元實業(yè)家”名頭倒是更為響亮。
張謇,字季直,號嗇庵,江蘇通州(今南通)人,光緒二十年(1894)甲午恩科狀元。作為十三人中名氣最大,也是最有成就的狀元,張謇投身實業(yè)的決心比之前輩,要更加堅定。在考取狀元的第二年,他就在張之洞的支持下,和同治十三年 (1874)的狀元陸潤庠一起,分別在南通和蘇州創(chuàng)辦了大生紗廠與蘇綸紗廠。
張謇照片。來源/紀錄片《張謇》截圖
在創(chuàng)辦大生紗廠過程中,他創(chuàng)新性地采用“官招商辦”模式,即官方(張之洞)以設備作價入股,商人(張謇等)負責募集資金并自主經(jīng)營,形成官商合營、政企分開的新型企業(yè)制度。這一創(chuàng)新模式在實施過程中經(jīng)歷了巨大挑戰(zhàn)。最初商股募集十分困難,直到1897年才勉強集齊所需資金。張謇曾回憶道:
“幾乎無人敢應,百計勸說,應者寥寥。”
最困難時,他甚至不得不靠賣字來維持籌辦處運轉。經(jīng)過四年艱難籌備,大生紗廠于1899年正式投產(chǎn),成為中國近代民族紡織工業(yè)的重要里程碑。
大生紗廠印章。來源/紀錄片《張謇》截圖
1903年,張謇與黃思永被同時聘為商部顧問,志同道合的兩人攜手頒布了諸多獎勵新辦鐵路、礦務的公司和商會章程。其中,張謇因創(chuàng)辦紗廠艱難,而重點關注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建設;黃思永則以其在北京工藝商局的運營經(jīng)驗,著力于手工業(yè)改良與技術創(chuàng)新。他們共同起草的《獎勵公司章程》《商會簡明章程》等政策文件,構建了中國最早的工商業(yè)制度框架。
二人特別注重“官商合力”的發(fā)展模式:一方面推動政府放寬民間設廠限制,給予稅收優(yōu)惠;另一方面倡導商人組織商會,建立行業(yè)自治。在他們的努力下,1904-1908年間,全國新設工礦企業(yè)達400余家,民族資本迎來首個發(fā)展高潮。
大生紗廠采用股份制經(jīng)營。來源/紀錄片《張謇》截圖
輿論對狀元實業(yè)家的事業(yè)開拓,也大加贊賞,《申報》評價道:
以狀元之才行商賈之事,以翰墨之手繪實業(yè)之圖,此千古未有之奇也。
然而,受制于清廷的體制局限,黃張二人的改革未能徹底改變中國經(jīng)濟面貌,辛亥革命后,黃思永自覺年老,退出政壇,隱居上海。臨終前,他仍念念不忘實業(yè)救國理想,曾對家人感嘆:
“吾志未酬,國運多艱,后生當勉之。”
張謇則始終在理想與現(xiàn)實的夾縫中艱難求索。隨著一戰(zhàn)的爆發(fā),大生企業(yè)陷入原料短缺、外資擠壓的困境,1922年被迫接受日本資本滲透。軍閥混戰(zhàn)更使南通實業(yè)遭受重創(chuàng),畢生心血幾近破產(chǎn)。貧病交加中,他仍堅持辦學、治水,臨終前,張謇回顧自己跌宕一生,不禁悲嘆“恨不能見中國之強”。
紀錄片中惆悵的張謇。來源/紀錄片《張謇》截圖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堅定地選擇實業(yè)救國的道路,更多科舉精英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躊躇:是固守傳統(tǒng)士大夫的榮光,還是擁抱未知的新世界?
跨越新世界
科舉選官體系的終結,令作為“學而優(yōu)則仕”最佳代名詞的狀元們陷入一種尷尬的局面。
清代科舉考試中的“會試”考場:北京考棚,即北京貢院。來源/中國國家博物館
一方面,他們是舊制度下當之無愧的“勝利者”,儒家傳統(tǒng)文化正是他們獲得地位、榮譽的階梯。
另一方面,社會現(xiàn)狀要求積極引入西洋新學,這不僅挑戰(zhàn)了身為傳統(tǒng)士子賴以成功的知識體系和價值觀念,如何接納和學習新學也成為擺在眼前的難題。昔日金榜題名時的榮光被迅速沖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文化上的尷尬和實用性的質(zhì)疑。苦讀數(shù)十年所獲得的知識體系,正在一個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的世界中失去價值。
當整個社會開始質(zhì)疑、甚至拋棄傳統(tǒng)文化時,狀元們經(jīng)歷著比常人更為劇烈的精神沖突。他們既是舊時代的遺民,也或被迫或自覺地成為近代中國革新的探路者。這一點在光緒后期的狀元身上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作為清廷新生代的中堅力量,他們更多選擇走向新世界。
駱成驤(1865—1926),字公骕,四川資中人,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乙未科狀元。他在殿試策論中以“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慷慨之辭打動光緒帝,從而一舉奪魁,成為清代四川唯一的狀元。中狀元后,駱成驤按慣例進入翰林院,后外放山西學政,主持地方教育。面對甲午戰(zhàn)敗、庚子國難后的危局,他并未固守舊學,而是順應時代潮流,投身新政。
清末翰林群像。通過科舉考試的“鄉(xiāng)試、會試、殿試”層層選拔出來的優(yōu)秀進士進入翰林院任職或通過特詔舉行的制科考試被皇帝授予翰林官者,方可稱為“翰林”。來源/中國國家博物館
1906年,清廷推行預備立憲,駱成驤受命赴日本考察憲政,深入研究各國政治制度。在日本期間,駱成驤與留日同僚合作,編譯《憲法議院法淵鑒》,收錄美、英、法、德、日等十六國憲法及議院法規(guī),并親自作序。他在序言中強調(diào),立憲政治“無損于君權,而有益于國”,敦促清廷早日施行憲政。此書進呈朝廷,成為清末立憲運動的重要參考文獻。
與駱成驤幾乎同一時間奔赴東瀛的還有光緒二十四年(1898)狀元夏同龢與光緒三十年(1904) 狀元劉春霖。前者于1904年自請自費赴日留學,上海《東方雜志》特別撰文盛贊他:
“夏修撰以鼎甲之尊、翰苑之貴,甘為他國學子,胸襟抱負,實非常人所及!”
劉春霖照片。來源/紀錄片《特別呈現(xiàn)》
后者則由官派,于1905年前往日本法政大學留學。二人歸國后,都積極投身于中國的現(xiàn)代化改革事業(yè),成為清末民初轉型時期知識分子的典型代表。
夏同龢參與創(chuàng)辦中國最早的法政專門學校之一京師法政學堂(1906),并擔任監(jiān)督。民國成立后,他出任北洋政府司法部僉事,參與近代司法體系的構建。作為中國第一個留學海外的狀元,開創(chuàng)科舉精英轉型的新模式,提出“以新知改造舊學”的理念。
劉春霖在日留學期間專攻法政,回國后歷任資政院議員、直隸法政學堂監(jiān)督等職。他特別注重將日本經(jīng)驗與中國實際相結合,主持編纂了《直隸法政學堂講義》,系統(tǒng)介紹現(xiàn)代法律知識。辛亥革命后,他參與《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的起草工作,后任袁世凱總統(tǒng)府秘書,但始終保持獨立的政治立場。1928年后隱居北平,賣字為生。
兩難者的困境
正如前文所說,身為科舉體制下的精英,狀元們比任何人都更深地受到傳統(tǒng)儒學的影響,而時代的洪流又迫使他們必須直面變革。既要守護讓他們功成名就的舊學體系,又不得不承認新學在實用層面的優(yōu)越性的矛盾,往往使他們產(chǎn)生思想上的自我矛盾。
王壽彭就是這樣一個處在新舊之間的尷尬人物。
王壽彭照片。來源/維基百科
王壽彭,字眉軒,號次篯,山東濰縣人,光緒二十九年(1903)狀元。授翰林院修撰后不久,他便于1905年奉命隨載澤、端方等五大臣到日本考察訪問,回國后撰寫出《考察錄》一書,倡導改良教育,興辦實業(yè)。之后,王壽彭被調(diào)任武漢,任湖北提學使。在任職期間,他創(chuàng)辦了兩湖優(yōu)級師范學堂,引進西學,設立的預算制度和制訂的學款獨立章程,使辦學經(jīng)費專款專用,為當時全國之首創(chuàng)。
辛亥革命爆發(fā)時,為壯聲勢,革命軍急于把清朝官吏拉入革命隊伍,其中也包括動員已升任湖北巡撫的王壽彭加入。然而,王壽彭本質(zhì)仍屬保守派,盡管提倡新學,卻并不贊同革命,于是婉拒邀約,暗中尋機回到山東老家。北洋政府成立后,王壽彭再次出仕,于總統(tǒng)府任職多年。
1925年5月,軍閥張宗昌任山東督辦,專程聘請王壽彭回魯擔任山東省教育廳長。王壽彭上任后,一改二十年前的先進思想,不僅公開批評五四運動,還開啟了一輪儒學的復興。1925年9月,他頒布新政,規(guī)定山東各級各類學校,特別是小學三年級至高中各年級,一律添讀經(jīng)書,讀、背方式一如舊塾;并大力倡辦或恢復私塾,大量印刷、推銷《詩經(jīng)》《論語》《孟子》等儒家經(jīng)傳。
1926年7月,王壽彭將省內(nèi)原有的山東公立工業(yè)專門學校、山東公立商業(yè)專門學校、山東公立法政專門學校、山東公立農(nóng)業(yè)專門學校、山東公立醫(yī)學專門學校、山東公立礦業(yè)專門學校合并,又增設文科,組建了山東大學,并親自兼任校長。王壽彭的辦學宗旨“尊德性” “明人倫”“拒邪說”。
“拒邪說”的核心即為反對革命思想,抵制進步文化。他禁止學生閱讀《向導》之類的進步書刊,禁止學生集會、結社及參加一切政黨。每逢開學典禮及孔子誕辰,王壽彭還要求全校師生一律長袍馬褂,由他親自帶領,向孔子神位行跪拜叩首禮。當時的《山東雜字》一書曾諷刺王壽彭:
前清老腐敗,看著作笑談,欲把私塾立,怕來查學員。濟南教育廳,布告各縣傳,學堂帶《論語》,《孟子》念七篇,五經(jīng)四書注,古詩五七言。
王壽彭逆流而行的做法,自然招來了各界人士的不滿。1928年,國民革命軍北伐,時局動蕩,王壽彭因 “辦學思想陳舊,因循陋規(guī)”,受到大規(guī)模反對,他一時間難以招架,干脆 “憤而辭職”。次年,王壽彭在天津郁郁而終。
觀王壽彭一生,他似乎既未能守住傳統(tǒng)的純粹性,又未能真正順應歷史的潮流,最終成為新舊時代交替的犧牲品。這又何嘗不是時代大變革中數(shù)以萬計的普通士人命運的縮影。
光緒朝的十三位狀元,如一面映照時代變遷的明鏡。既有劉福姚、吳魯?shù)茹∈厝宄急痉?,雖身處末世仍堅守“致君堯舜”的傳統(tǒng)士大夫;也有王壽彭這樣左右搖擺,舉棋不定的尷尬角色;更有張謇、黃思永、夏同龢、駱成驤這些,在科舉制度崩塌的二十年間,于各自領域躬耕的精英知識分子和愛國志士。
個體命運的寫照,折射出中華民族在現(xiàn)代化道路上的曲折前進與艱難求索。